昨天初二，按惯例去奶妈家拜年。德平弟弟开车过来接我，顺路去教师楼接了丽萍一家。丽萍的儿子小宇已经是大一的学生，一脸帅气。他远在湖北恩施读书，放寒假回家过年。 一路上看到的景象都是陌生的。农田已经很少，代之以一座座楼。我说，现在要我走路来这里我一定找不着方向。奶妈家那个村子早已变样了，再也不见那些古旧破败的老房子。唯有樟树依旧是那棵樟树，池塘依旧是那口池塘。它们自我记事起直到现在，几十年如一日，默默见证着村子的历史。
奶妈在村口迎候，见到我们眉开眼笑。她老人家身子骨还是那么硬朗，眼不花耳不聋背不驼，这一定和她常年劳动有关。奶妈直到现在也不闲着，在家做些手工活挣点闲钱。众人在德文家聚集。就少了小杰一家三口，德文告诉我，儿子儿媳去湖州岳父家拜年了。德文和珍珍两口子在家里忙得不可开交。德平的老婆瑶瑶帮着端茶递水，准备点心。
过会儿，一大帮人去山上上坟。奶爸去世已经二十二年了，他走得实在太早。若是还活着，看到如今的好光景该有多么欣慰。
回到家里，珍珍已经准备了一桌好菜。大家济济一堂，把个桌子挤得满满的。大姐丽群家人口最多，除却姐姐姐夫，还有晓丹晓霆兄弟俩各自带了老婆儿子。晓霆早几年已经在萧山成了家，做了上门女婿。我已经三年没见着他了，如今他的儿子都两周岁了。德平的儿子小柯读高三了，过几个月就要高考。他是个聪明的孩子，一定能考出好成绩。
只是这一大家子当中，第三代没有一个女孩，第四代晓丹晓霆的孩子也都是男丁。我们都说，如果都是这样的性别比，以后娶媳妇就难了。
孩子们吃完饭都散去了，珍珍和德文上桌了。他们两口子每年正月初二都要把全家人叫上，吃一顿团圆饭。席间大家轮番给我敬酒，说了许多好话。奶妈说，这么多年我比亲闺女都对她好。她这样说，我那些姐妹弟弟们也都附和她，弄得我很不好意思。
饭后我随奶妈去了她家。奶妈家现如今是三层的楼房，平日里却只有她一个人居住，不免冷清。我说，待我以后退休了过来陪你，奶妈说，房间都给你留着呢！我搬了个凳子坐在屋外的晒台上，中午的太阳暖暖地照着。我已经好久没这样悠闲地晒太阳了。奶妈端来茶水和糖果，忙进忙出。过会儿又有一拨客人来了。奶妈叫德平把卧室里的电视机搬到客厅播放，又对人炫耀起这台电视机的来历（是我在她新居落成时送的）。
闲聊中突然接到小杰的一段长长的微信：姑姑，新年快乐！你以前总是很严肃，我从小就怕你。但是，小时候，给我带来惊喜的也是你。爸爸总会到你那里拿来好看的衣服，好吃的东西，同时，你也是长辈们口中我们这个家族的光荣，我学习的榜样。虽然，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，但是你却深深的存在于我从小到大的记忆里，并影响我的成长。而今我已为人父，每当过年过节的时候我依然会想起你，感谢你带给我的惊喜以及我们整个家族的光荣。其实，更应该感谢你当年的教育，虽然这导致我现在也怕你。处在你这个位置，想必也是非常累的，我并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感谢，也无法为你分担什么，过年了，祝你身体健康，新年快乐。
看到这情真意切的文字，我心里是那么感动。他们一家人就是这样，你对他们的一点点好，他们就夸大得很多。小杰，当年那个拖着鼻涕的男孩，那个每回来我这儿总是被我数落的男孩，如今却已经是农行的中层，管着一大摊子事。不过，我总也不明白，为什么我在奶妈家下一辈眼里是那么可怕。
回来是晓霆开车送我的。又聊了一路。讲起他们小时候家庭的窘境，讲起我对他们的好，晓霆满怀感情。他说，每年过年，他总能从我这个拿到好吃的东西。有一回我给他们兄弟俩一盒巧克力，那是他们从来没吃到过的。还有一回他们两兄弟陪我和寒寒爬横山，我给几个孩子一人买了块雪糕，好好吃啊！他把那些我早已忘掉的事情点点滴滴记得那么清楚，在他心里，那些记忆是如此美好。
如今奶妈全家个个都过得很好，奶妈自己也是安居乐业老有所依，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欣慰的呢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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