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早已降临。本以为,这样一个夜晚,至多,和你一起去哪儿喝一杯,就像我以往经常选择的那样。然而,杭城的停车难却让我们免于俗套。北山路,沿途的咖啡馆酒吧茶楼餐厅比比皆是,我们却无法停靠,只有一路前行。过了欧陆风情,过了两岸咖啡,过了香格里拉,转眼,曾经的西山路——现在的杨公堤出现在眼前。依旧驱车,几公里的狭长堤岸罕见车辆行人,如入无人之境。沿途两旁变得幽深,静谧,消失了先前路段的嘈杂喧闹。湖水、沼泽、湿地、植被,就在不断的错落变换之中。只前进几步之遥,景致就别有洞天。
不知过了几座拱桥,再往北,茂密的树林掩映之下,若隐若现中出现一古村落。古色古香的牌楼,刻着“茅家埠”三个字。由此延伸的石板铺筑的古道,两旁林立着旧式的商铺,白墙黑瓦,建筑风格不知仿造哪朝哪代。想必,昔日这里一定商贾云集,繁华一时。而眼下,这里的布局更多了一些人工修饰的痕迹。
下车,信步走在古道。路边的茶楼餐馆已经打烊。由于远离闹市,此地的村民似乎满足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,周遭没有丰富夜生活的迹象。宁静,出奇的宁静,只被偶尔听到的几声犬吠暂时打破,就像在明镜般的湖面投入一颗小小的石子,掀起一阵微澜,旋即平复如初。拱桥,长廊,千回百折。似曾相识,似曾来此地歇息。你却笑说,在西湖景区,这样的布局随处可见,彼时光顾的地方,不一定就是眼前的风景。
站在桥上,看两边的湖水,以及远山近峦,被夜色晕染,一片浓浓淡淡的黛色。岸边垂柳,在夜风中轻轻摇曳,而远处的水杉兀自挺立。西边的天,上弦月,明净如洗。湖水,将天际和地上的奇妙景致,全摄入她深不可测的瞳仁中。对面的湖边,停泊着一排小船,零星的几点渔火闪着昏暗的光,当我凝眸张望时,它们却渐次熄灭,只留得月光依旧如水。
这么多年来,从未在这样的夜晚,置身于这样一片世外桃源,犹如置身梦境,不知今夕何夕。我像梦游者一般,在全然没有方向感的情况下,随着你绕村子附近的景区走走停停,花了足足一个钟点,最后回到了起点。这样美好的享受是你的创意和成全,对此我心怀感激。也许,如此“梦游”难以一再演绎,可有这一次,已经足够让我久久回味。尽管你说,以后再选个日子,来这里品尝农家小菜,即便是一句戏言,我也照单全收。
回到车里,驶出杨公堤,不觉南山路就在眼前。感受了与一刻钟前的景象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格调。雷峰塔,柳浪闻莺,此刻已不再人潮如织;茶人居,西湖春天,却开始门庭若市;看到了风情万种的“摩卡”,“蓝山”;看到了疯狂似火的“火凤凰”,“火知了”。在霓虹闪烁中,我渐渐回忆起一些往事。“那时候,我曾经在这里疯玩过”,我指着“火知了”对你说。那时,那事,那情,那景,离得太遥远,恍若隔世一般。“进去喝一杯”?你问我。可我知道这不是你所希望的,也不是我想再重复的。此刻,我只想将夜雾中的湖光山色储存在记忆之中,让它映照我苍白的心田。
09年5月30日与友人夜游茅家埠有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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